早在2009年度陕西 “十强县”评选中,府谷首次夺冠,打破了神木县遥不可及的GDP神话,于无形中给陕西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竞争注入 “兴奋剂”。而今年4月29日,2010年陕西“十强县”评选中,彬县的首次入围,更是点燃陕西县域你追我赶的发展热情。
“以前感觉和陕北能源县争十强,其他地方只是重在参与,现在神木GDP老大哥都排第二,这一事实让更多的人重新审视十强县的评选,也让更多的县域看到能参与竞争的曙光。”一位资深媒体人分析。
事实上,出人意料的评选结果源自于经济社会监测考核指标这一指挥棒。据陕西省统计局副局长张晓光介绍,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监测“综合排名”考核31个指标,经济好不是唯一标准,还要看民生、城镇建设和环境等综合因素。
而这些综合因素对于一夜暴富、并且资源开采后千疮百孔的陕北来说,要守住“十强县”高地,困难重重。
成长的烦恼
“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经济指标虽然是首要的,也必须考虑社会的和谐发展,必须关注民生,更加注重环境保护,这才是百年大计。”陕西省社科院农村研究所副所长、《陕西县域经济》主编王建康说。
王建康的话恰恰点到了陕北发展的痛处。上世纪80年代以来,陕北逐步加快的资源开发,带来的不仅是财源滚滚,也给这个生态本来脆弱的区域留下了 “高增长、高能耗、高污染”后的生态创伤。
“资源红利必然加快发展社会事业。像陕北这些县呈现井喷式发展势头,依靠雄厚的资金保障,相关的配套设施迅速跟上不成问题。但是,环境底线如何坚守一直是个问题。”榆林市政府一官员说。
在生态保护与能源GDP之间,无论百姓还是官员,都面临着矛盾。
“人家都是落叶归根,我们这里的人稍微有点钱的都搬到县城、市里或者西安、北京了,继续在煤矿附近生活的人都是没办法的,到处都有塌陷,周围都是枯草、烂房子了。”家住在神木县马莲塔煤矿附近的村民宋老汉深深地叹了口气。从他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曾经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隐痛。
“因为贫穷都希望自己村庄下边有煤,能多点补偿,想着哪里不能生活?但是,有了点钱,走进了县城,总觉得生活慌慌的,不知道哪一天又要搬、搬到哪,什么也不想做。”从矿区搬到神木县城的小王很无奈。
事实上,资源的粗放型开采所形成的生态重创,已经给陕北能源县域留下深深的烙印。资源的过度开发,使区域生态条件恶化,大量堆积的煤矸石及深部采空区、大型矿坑等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威胁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据资料显示,从
不仅如此,煤挖完了,油抽干了,留在这片土地的百姓又靠什么生存?面对并不是无限的资源,“转型”在陕北已经逐步提上了日程。其具体思路就是,通过转变发展方式、调整产业结构与改善发展环境,从而实现陕北经济增长由 “黑色”向“绿色”的根本转变,发展形态由“失衡”向“均衡和协调”的根本转变。
不过,就像神木县委书记雷正西在2010年陕西省县域经济社会发展表彰大会上所感叹的那样:“神木要转变发展方式,但增速还不能降,这个压力也很大。”当然,这种既要转变发展方式又要保证GDP增速的压力,在陕北能源县域普遍存在。
“无论有多困难,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和稳定发展能力是能源县域共同迫切的要求,也就是说,要转变发展方式,要培育新的产业,要壮大非能源产业,加快城乡统筹、城镇化的步伐,扩大内需。”王建康说。
重构竞争力
众所周知,资源型城市转型是一项世界难题。对于资源型城市何去何从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资源就是宝藏,像日本还买资源储备,所以停下来等技术条件成熟后再开采。
有人认为,资源很珍贵,但还要考虑社会的需求,可以限量开采。
有人认为,加大开采,等数十年或数百年新能源发展起来后,这些资源就没价值了。
……
“结构调整是一个长期过程,陕北应该继续忠实地执行国家的能源战略,按市场调节开采,有了钱才能更好地发展产业多元化,延长产业链。”陕西省社科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张宝通建议。
那么,继续加大能源化工长跑步伐的同时,陕北产业结构该如何调整?
“调整产业结构,首先要树立转换增长模式的观念,宏观上讲就是转换为一个由技术进步和效率提高带动的增长模式。”王建康说。
落实到如何实现结构转型,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沈镭为我国的资源型城市转型总结了三种模式:
一、退二进三,退出传统的资源性产业,进入以生态、信息、电子、服务等产业为主的第三产业,如甘肃的白银,河南的焦作、平顶山注重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和生态旅游产业。
二、退二进一,如阜新市发展农业。
三、保持传统的资源性产业,但延长产业链,继续做大做强。石油、煤炭的产业链都比较长。大庆市大力发展了一系列以石油资源为基础的替代性产业。
目前,资源型城市转型的成功并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一个根本标准是三次产业比例比较合理,也就是三产大于二产,二产大于一产,没有严重就业问题。”沈镭说。
不过,对于陕北这片曾经的穷山恶水,其发展基础差、起步晚,加之生态脆弱,要实现沈镭所说的三产比例比较合理短期内并非易事。
“陕北的区位优势是得天独厚的,这是区域转型可以充分利用的。区位优势的变化,也必然会推动产业结构的调整,引起产业结构的变化。”王建康分析。
事实上,从陕北地理区位来说,充足日照、昼夜温差大,这是发展一产现代特色农业的充分条件;而对于历史区位来讲,黄土文化的感染力,以及延安革命圣地的历史地位和榆林悠久的文化历史背景,奠定了陕北发展三产的巨大潜力。
与此同时,从更大的方面来说,首先在“十一五”期间,国家出台了《鄂尔多斯盆地能源开发利用总体规划》,把阴山以南,秦岭以北,贺兰山以东,太行山以西,作为国家能源最集中区域,这个区域的中心在榆林。另外,陕北也是即将出台的包括陕北、蒙西南、宁东、陇东在内的能源“金三角”的核心地带。其次,新一轮西部大开发,国家在西部又布了4个基地:能源基地、资源深加工基地、装备制造业基地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基地,前两个基地建设实际上是留给陕甘宁蒙,留给陕北的。同时,布了3个经济区,包括关中-天水经济区、成渝经济区和北部湾经济区。西部大开发第一个十年,把这3个基地变成带动西部大开发的战略高地,新一轮西部大开发,要把这一块建成在全国有影响的地区,这当然也能辐射到陕北。另外,在陕甘宁经济区中,陕西肯定要做强陕北,带动陕甘宁,融入中国未来经济的第一增长区——环渤海。
而这些对于陕北都是难得的区位优势,也是陕北短期内实现转型的最有力“推手”。培育文化命脉
如果把城市的发展放在“产业”的纵坐标与“城市文化”的横坐标之下,这个城市持续发展之路清晰可见。
事实上,在每年的“十强县”县域博弈中,“城市文化”的横坐标不可小视,这是区域持续繁荣的关键所在。
正如美国著名学者、《全球城市史》的作者乔尔·科特金所提出的,任何一个城市的产生、存在、发展、繁荣、可持续,都需要同时具备三个条件:认同、安全、活力。如果一个传统城市能够适应时代趋势,并且在认同、安全、活力上具有比较优势,那么这个城市就会持续繁荣。
恰恰这三个条件诠释了区域持续发展的“城市文化”方向,也是推助一个区域繁华升级的灵魂脉络。
府谷县是切中此要意的最成功一例。如果说一切从民本出发,培养百姓的文化认同感取得的是百姓的以诚相待,彻底消除后顾之忧、创建安全幸福家园赢得的是百姓扎根土地的决心,那么,在这二者的基础上,这片土地上百姓自愿发挥创造力,挽起袖子大干到底的图景便是水到渠成的。府谷的惠民政策和城乡面貌不但让本地人感到了生活的舒适,而且府谷人的行为、思想中体现出来的奉献热情,渗透着百姓发自肺腑的认同、安全与活力的表达。
“十一五”以来,府谷的执政者正是基于民本的理念,把构建和谐府谷贯穿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全过程,累计投入40.7亿元,实施民生八大工程,在点燃民生 “双响炮”——率先推行15年免费教育和创造“双补双管四结合”医改模式的同时,大力实施社会保障、就业和再就业、住房保障等民生工程,使广大老百姓不仅实现病有所医、学有所教,而且初步做到了老有所养、劳有所得、住有所居,进而形成一个从少年到老年、从城镇到农村、从生产到生活全覆盖的社会服务保障体系,使全县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幸福指数越来越高。
说到底,民本政策的贯彻,从表面上让百姓得到了实惠,从而实现富民,但从深层次上让百姓寻求一种认同、安全和归属感。拥有了物质可以使人享受生活,而拥有这样一种态度,可以使人幸福,也可以转化为城市发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能量赛于千军万马。
如今的府谷人都想为这个小城的腾飞而创新与奉献,这似乎是潜移默化的府谷风尚,也从中能展望到府谷持久的辉煌。
“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丰富资源给我们带来了财富。回报社会、为群众办实事是应该的”,一位因煤暴富的老板如是说,“这也是回报社会,体现人生价值的平台。”
城市生命周期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现象,但不是一个城市必然落入衰退的历史宿命。只有那些能够不断提炼,形成独特文化属性,具有较高文化吸引力、文化凝聚力、文化认同度的城市才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只有那些能够吸引并留住各类优秀人才,形成了具有自身独特的城市文化、城市精神的城市,才可能走向可持续繁荣。
2011年陕西 “十强县”竞赛已经展开,期待陕北在不断的调整中,继续坚守“十强县”高地。